惠崇是五代北宋时期的著名僧人,能诗善画,文化修养全面。小景绘画更是画中有诗,诗意盎然,颇受文人墨客的喜爱,历代流传下来了数量众多的题咏惠崇小景的诗歌。这些题画诗对惠崇小景的阐发,生成了不同的审美意象,成了传统文化史上文学与绘画互动的经典样本。
本文首先回到五代北宋的历史语境,结合惠崇的生平、交游信息,我们发现惠崇虽然是僧人身份,但深厚的文化修养、与文人士大夫的广泛交游,使其呈现出清雅的文人高士形象。惠崇小景,四时景物皆能,山水、花鸟一体,多画江南水乡风物,审美意趣多元。惠崇诗歌与其绘画趣味相合,有很强的“小景”特征。惠崇的个人形象以及惠崇小景、诗歌的这些面目特征,构成了历代题画诗阐发惠崇小景的“原点”,为题画诗关于惠崇小景的阐发打下基础;宋元时期,在文人士大夫的隐逸心态以及潇湘趣味的影响下,惠崇小景中的秋冬之景更为流行,受到了人们的广泛关注。特别是清冷萧瑟的秋景,在大量题画诗的阐发中,生成了一种包含江湖寥落之景、漂泊孤苦之意、家国身世之怀的“江湖意象”;明清时期,“江南春”诗词唱和的文化盛事以及江南审美的世俗化趣味,推动了惠崇小景中“江南春”题材的流行,题画诗关于惠崇小景的阐发中,生成了包含春光明媚之景、生机活泼之趣、理想生活之意的“桃源意象”。使得惠崇的“江南春”绘画突破了传统桃源绘画“仙境桃源”“避世桃源”的图式、意涵,作为“人间桃源”,成了传统绘画中理想生活图景的新的表达。
宋元、明清题画诗对惠崇小景审美意象的阐发的差异,体现了接受美学“前理解”“期待视野”的一般性理论,也呈现出了个性化的阐释特点,即“潇湘”“江南”等文学传统和审美对惠崇小景审美意象阐发的关键影响。在宋元、明清题画诗对惠崇小景审美意象的不同阐发影响下,惠崇小景的审美形象从宋元时期的“潇洒虚旷”“荒寒”转换为明清时期的“艳冶”“妍丽”,惠崇小景的画史地位也发生了改变,从宋元时期的别具一格,到明清时期进入到了画坛的中心视野。题画诗阐发的影响不可不谓深远,值得我们详加思考。